老演员葛存壮简历 最好的“作品”是儿子 银幕上的大反派

他演的最后一个电影角色，

是2009年上映的《建国大业》里，没名字甚至没什么镜头的文化界代表。

80岁了，演了一辈子戏，

居然还演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

有人替他感到惋惜。

“戏无大小。”

后来他只回了这么一句。

他就是葛存壮。

对如今的年轻人而言，了解葛存壮，基本都是通过其子葛优。

只有在上了年纪的心目中，

偶尔还能回忆起黑白电影时代里，葛存壮饰演过的各种坏人。

是的，一生中他饰演的角色，不但大多数是坏人，而且还都是配角。

2016年葛存壮去世后，大部分媒体对他的评价都是：演了一辈子坏蛋的大好人。

不过在葛存壮漫长的演艺岁月中，

他也出演过正面形象。

其中，齐白石这个角色，还曾让葛存壮拿到过金鸡奖的最佳男配角奖。

可以说，葛存壮的一生，就是为戏而生的。

1929年，葛存壮出生于河北的饶阳。

因为生计所迫，他小学未毕业就辍学了。

彼时，冀鲁一带的老百姓，有闯关东谋出路的习惯。

童年时代的葛存壮，就跟着父母，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齐齐哈尔。

父亲希望葛存壮长大后当医生。

不但能救死扶伤，而且也受人尊重，无论是和平还是战乱，

都不用发愁生计问题。

于是在葛存壮稍稍长大一些后，

父亲托门子找关系，把儿子送到了当地的一家私人医院当学徒。

虽然葛存壮没有上过学，但是聪明认真，

很快就学会了简单的外伤包扎和输液打针。

医生们觉得这个孩子聪明，之后就教他专门学起了化验。

本以为儿子今后的生计有着落了，

谁知道后来葛存壮却主动提出不学医了。

原来，在这些年里，葛存壮酷爱文艺。

他在平日里，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拉二胡和小提琴。

让他临时表演一个角色，葛存壮一点也不犯怵，演起来惟妙惟肖很形象。

所以渐渐长大，葛存壮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医学。

他最想做的，是登台演戏。

当时，齐齐哈尔铁路医院内部，有一个业余的话剧团。

葛存壮心想，先设法进入铁路医院工作，然后再想办法进话剧团。

父亲让他三思而行，毕竟那时候新中国还未成立，

艺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并不高，关键这碗饭也不容易吃。

但葛存壮铁了心就是想当演员。

看到儿子主意已定，父亲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之前做学徒，已经掌握了一些医疗技术，

葛存壮顺利应聘进入铁路医院，做了一名化验员。

接下来，他稍微“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表演才能，

很快就从化验员的岗位上，被抽调进入了业余话剧团。

梦想实现了，葛存壮高兴了好一阵子。

新中国成立那年，齐齐哈尔要筹建文工团。

20岁的葛存壮异常兴奋，几乎是第一时间报了名。

接下来的考试也很顺利。

从那之后，葛存壮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演员。

文工团日常的综合演出任务多。

每次演出，葛存壮既要表演话剧，也要演奏乐器。

因此他的表演才能，得到了充分发挥。

不久之后，齐齐哈尔文工团，与东北电影制片厂合并。

葛存壮就此成为了一名电影演员。

紧接着在1953年，根据组织安排，葛存壮又被调入北京电影制片厂。

初入电影厂，葛存壮就是跑龙套。

导演分派什么角色，他就出演什么。

有时候没有台词，有时候只有一扫而过的镜头。

甚至一部影片里出演多个角色的情况，也经常发生。

有一次，他还在影片中“自己打死了自己”。

先是出演一个日本兵，而后又出演打死日本人的老百姓。

在剪辑的时候，甚至连导演都没看出来这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演，并在演员表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是电影《赵一曼》。

只不过，葛存壮在剧中饰演一个伪警察，而且戏份并不多。

好歹有了台词，葛存壮在剧中，把这个反面人物塑造得栩栩如生。

没想到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形象上看起来不那么高大上的葛存壮，

此后成了电影厂里演坏蛋的专业户。

从《平原游击队》到《红旗谱》，

葛存壮饰演的坏蛋形态各异，但每一个人物都让人记忆深刻。

尤其是电影《红旗谱》，葛存壮饰演的冯兰池最令人称道。

彼时的葛存壮，才刚刚30岁。

而剧中的冯兰池，年龄跨度要从30岁一直到70岁。

年龄跨度如此之长，在开拍之前，葛存壮做了大量的功课。

他先是仔细阅读了原著《红旗谱》。

凡是关于冯兰池的内容，他都做了整理和标注。

由于下足了功夫，接下来正式开拍的时候，

葛存壮在剧中的一言一行，都显得游刃有余。

冯兰池的出演，一举奠定了葛存壮在影坛上的地位。

观众也一下子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可只有身边的朋友知道，除了啃原著，为了出演冯兰池，

他还专门跑到乡下，盯着一个地主一观察就是好几天。

其中有一场戏是抓李向阳。

原本这场戏，杨守业没什么动作。

他演的时候，点上烟卷，再扇扇蒲扇，

接着猛回头两眼一瞪，随即一声大喊：

咦？李向阳！快来人！抓住他！李向阳！

这么一来，稍微添加一些东西，

人物立刻就变得丰满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凡是与他合作过的导演，

没有人不会喜欢上他。

当然，演坏人嘛，太真实了，未免连身边的人都会唬住。

电影上映后，妻子施文心就跟他抱怨：

你居然能演得这么恶心，以后别演这些了。

其实，对于出演坏人，葛存壮多年来也有心得。

他觉得，这跟自己从小就去观察坏人有很大关系。

小时候见过真正的日本兵，

村里人被聚拢在一块训话，好奇心驱使下，

他反倒近距离的去观察那些端着枪的日本兵。

等到在私人医院里当学徒的时候，

葛存壮更是见识了各式各样的日本人。

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的，有举止文雅的，也有脾气粗暴的。

就这样，葛存壮的脑海里，存留了各种各样人物的形象。

等到表演的时候，大脑稍微一思考，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所以，业内有人这样评价葛存壮的演技：

当很多演员还是按照程式，脸谱化出演各种角色的时候，

葛存壮赋予了角色真正的人味儿。

可这味儿，毕竟是坏人味儿，所以才使得妻子经常埋怨他。

但葛存壮倒是乐在其中。

坏人怎么了，其实正面人物才没意思呢。

好人太脸谱化，还有各种各样限制。

坏人就不一样了，没有任何顾忌，可以放开手脚去演。

要不是施文心跟他结婚早，对葛存壮知根知底儿，

没准还真会怀疑他这就是“本色出演”呢。

1953年，刚被调到北京电影制片厂时，

葛存壮就和施文心相遇了。

两个人随后经历了两年的爱情长跑。

1955年，葛存壮和施文心结婚。

又过了两年，他们的儿子葛优出生。

和父亲的性格不一样，

葛优从小是个怕见生人的主。

哪怕是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知道怎么回。

因此在葛存壮眼里，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性格也越来越蔫儿，

他心说这孩子不会是演戏的料。

形象和性格都不行，即便演戏，也做不了主角。

可葛优不这么想，一天天的长大，看着父亲走哪儿都威风，

想当演员的心是越发强烈。

可六七十年代，不要说葛优没戏，

就连葛存壮因为时代缘故，也长时间的无戏可拍。

葛优高中毕业那年，插队去了昌平，在乡下喂了三年猪。

葛存壮49岁那年，回城后的儿子突然说，要当演员，拍电影。

他听后有些吃惊，这蔫蔫的娃，居然没跟他商量，

直接就报考北京电影学院了。

心里想的美，可形象不过关啊。

第一轮的初试，葛优只被看了一眼就惨遭淘汰。

好在葛优有韧劲儿，接下来又去报考青年艺术剧院。

但结果和第一次一样。

这下子，儿子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恰在此时，葛存壮的一个朋友说，总工会文工团还在招生，最后一批了。

这下子，连葛存壮也有些急了。

他亲自出马，指导葛优的表演。

演什么好呢？既然喂了三年猪，那就表演一段喂猪吧。

葛存壮先是给儿子示范了一遍，葛优就跟着学。

因为有经历，这段喂猪的戏，

在正式考试的时候，葛优表演的惟妙惟肖。

这一次，他总算是成功了。

成了文工团的演员，但接下来的几年，也是没戏可演。

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葛优也一直在舞台上跑龙套。

直到1988年，出演了电影《顽主》后，

获得金鸡奖最佳男演员提名的葛优，才算是崭露头角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拍摄这部剧的时候，

剧中一个年老的角色，十分适合葛存壮。

葛存壮也非常想和儿子演一场。

不过，葛优得知要和父亲同台，他反倒犯怵了。

最后，这段戏也就没拍。

此时的葛存壮已经63岁。

前半辈子跑龙套演配角，中年有想法了，

谁知道长时间的又无戏可拍。

好不容易影视剧市场繁荣了，他又演不动了。

用葛存壮自己的话说，

再后来基本上没有导演再来找他演反派了。

他觉得，年轻时因为瘦，看起来尖嘴猴腮，所以有的角色可演。

老了脸变得渐渐圆润，气质改变，反倒有些教授的派头了。

于是，在晚年的时候，他还真就饰演了闻一多和齐白石，

这两位文艺界的大教授。

饰演闻一多时，因为仅剩的几颗牙齿和角色不符，没办法定妆。

最后葛存壮狠狠心，把仅剩的几颗牙都拔了。

至于齐白石这个角色，则是他主动找到宋崇要演的。

葛存壮还说，自己为了演这个角色，已经准备10年了。

确实在那些年里，他既练习毛笔字，还学习了国画。

甚至于他还收藏了一副齐白石的眼镜。

正式开拍的时候，葛存壮又去纪录片厂，

把关于齐白石的影像资料全部搜集齐备，然后反复观看。

于是在古稀之年，凭借对齐白石的精彩演绎和刻画，

葛存壮获得了金鸡奖的最佳男配。

站在领奖台上他说，给我这个奖，是鼓励和鞭策。

此时的葛存壮，仍旧居住在北影厂的小区里。

早已大红的葛优，想着给父母换个大房子，

不过都被葛存壮拒绝了。

年老之后，老爷子爱上了钓鱼。

不过因为钓鱼整天坐着不动，家里人觉得不好，一直鼓励他多运动。

葛存壮却有自己的理由：

鱼咬钩了力气很大，你得拼命扯拽，这个过程就是运动。

除了爱钓鱼，葛存壮还喜欢摄影。

他家住在九楼，视野开阔。

远处的高楼大厦，楼下的行人车辆以及天上的飞鸟，

都成了葛存壮镜头里的景致。

在他看来，人老了，活得就是一个心态。

2016年，因脑梗引发心脏衰竭，87岁的葛存壮去世。

做了一辈子演员，而且事事随性。

葛存壮说：“我觉得我最满意的代表作，是葛优。”

不过，葛存壮也有遗憾，就是未能和儿子葛优同台演出一场。

好在，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并继续发扬光大。

这就是对葛存壮最好的告慰。

文|Nancy